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秘聞(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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秘聞(4)

離開霍格沃茨後的一切都令哈利猝不及防,他沒想到會來到一個純粹的野外,人類文明絕跡的荒灘懸崖,然後他們得冒著海風無繩攀巖,降到正在漲潮的冰冷海水裏,然後像洞潛一樣往巖縫裏鉆,有很長一段路他們都是完全泡在水下的。

無人說話,除了毫無防備的極限運動令人震驚失語之外,當然也有泡頭咒的原因。鄧布利多看上去比他們熟練一些,似乎曾經來過,但也只是在攀上陸地時短促地說了一句“時機不好”,就忙著處理濕透的衣服和擦破的傷口去了。

一行四人沈默地往裏走,哈利看到羅恩和赫敏的表情都還像是在做夢,猜想自己應該也好不到哪裏去。巖洞裏有什麽呢?某位隱世的巫師高人?某種絕密武器,他拿到就可以K.O伏地魔?

路況好轉之後,人類文明的蛛絲馬跡也開始顯露身影,當然是特別不好、特別邪惡的那部分。鄧布利多要獻血開門時,被如夢初醒的赫敏死活攔住了,緊接著她就毫不猶豫地割開了羅恩的手臂。

羅恩:?

“如果返程時還需要的話,哈利,我希望你可以主動捋起衣袖。”赫敏強硬地修補好羅恩的校袍,瞪了哈利一眼。

“我未成年,你是女巫,我們半斤八兩。”哈利對她蠻橫的行為十分不滿,倒不是心疼那兩百毫升血。

“那就我來!”赫敏哼了一聲,“我愛護兒童。”

鄧布利多頓時笑出了聲,他擺了擺手,舉起尖端發光的魔杖,率先走進黑暗中去。當看到鄧布利多從湖水裏喚起小船的時候,哈利已經對隱世高人和秘密武器不抱半點兒希望了,這太邪惡了,惡得讓人心頭發慌。

小船分了兩次才得以全渡。經歷過密室的考驗,年輕人們對黑暗環境表示適應良好,哈利全程都在制止想湊近水面一探究竟的羅恩——因為鄧布利多再三叮囑讓他們千萬不能碰水。

羅恩也早已經緩過來一些,格蘭芬多骨子裏熱愛冒險的精神又開始作祟,哈利只好轉移他的註意力——鄧布利多和赫敏正在頭碰頭地圍著個什麽東西研究,完全沒發現他們已經抵達了湖心島。

“這是什麽,教授?”哈利自己也是好奇的,於是那個盛滿碧綠魔藥的石盆很快就被四個人頭碰頭地圍起來,“魂器不是已經全部銷毀了嗎?”

“怎麽?”鄧布利多驚疑不定地看著他,又像是難過,又像是高興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哈利迷惘地盯著那一汪邪惡的翠湖,“我只是能感覺到……很微弱,我也不知道為什麽,總之,我就是覺得水面下藏有靈魂。”

“別糾結了。”鄧布利多溫聲制止他,“別再引起你的傷疤疼痛,麻瓜藥片泡了水,應該是不能吃了。”

哈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他情不自禁地伸手下去,卻被無形的魔力阻住。

“這的確曾是湯姆安放魂器的地方,這種綠色魔藥被稱作‘絕望藥劑’,服用者會陷入一生中最痛苦的回憶無法自拔,伴隨而來的還有永遠無法滿足的焦灼口渴,直到心神崩潰後死去,這一痛苦的過程將持續數日。”鄧布利多撫摸著石盆邊緣,將石盆、小船和湖底及巖洞所有的秘密一一道來。

他親手點起明亮溫暖的火焰,照向陰冷的水面——水下直挺挺地豎立著一具具屍體,被泡得蒼白浮腫、牙齒脫落,一雙無神的眼睛仍是睜著的,擡頭望向岸邊,似乎在隨時等著抓什麽人下來。

“陰屍。”鄧布利多說,“你們應該已經學過了吧?汲水者會被拖入湖底,成為新的陰屍。”

身旁傳來赫敏牙齒打顫的聲音。“這太惡毒了!”她喃喃地說,“這是連環計。”

“但總有英雄能夠戰勝它,不是嗎?”羅恩一如既往地樂觀,“您也說了,教授,這裏‘曾’是安放魂器的地方。”

“沒錯,但並非戰勝。”鄧布利多俯視著群屍如林的湖水,“他喝下了所有的魔藥,用假的掛墜盒換走了真的,如果阿波羅尼婭再晚到一步,他就會死在這裏。這都是在我眼前發生的。”

哈利一楞。

“是誰?”他呆呆地問。

“雷古勒斯。”鄧布利多輕聲回答,聲音雖然輕,卻重重地壓在哈利肩上,“那年他才十八歲,他的小精靈被伏地魔帶來試藥,他也因此知道了這裏,那天他命令小精靈帶走魂器銷毀,不要管他。”

赫敏無聲地哭了起來,把頭埋在羅恩的臂彎裏。

“我……”哈利喘著氣,從未想到過雷古勒斯居然還有這樣一面,他在女貞路5號的定位一向是比較模糊的,不是頂好的那一個,不是頂壞的那一個,更不是頂有主意的那一個。

原來他是最勇敢的那個。

哈利眼眶脹熱,連忙抽身往回走,剛走回石盆邊,一滴滾燙的眼淚就墜入死水無波的魔藥裏,被保護魔咒無聲地消弭了。

“我要嘗一嘗。”他哽咽著說,摸出了一直小心護著的藥瓶,“您帶我們來,不就是這個意思嗎?”

哈利另一只手正在石盆邊亂摸,果不其然摸到一只舊的銀鑲水晶高腳杯,上面還刻著清晰的布萊克家紋章。在重重強大魔咒的保護下,在水汽濕潤的巖洞裏,這只杯子甚至都沒有生銹,全然保持著二十年前、剛剛自雷古勒斯手中滑落的狀態,只是薄薄落了一層灰塵。

羅恩和赫敏急匆匆地趕到他身邊,赫敏看上去有幾分想要阻攔的意思,但並未開口,羅恩幹脆抱著胳膊等排隊。鄧布利多站在他們身後,魔杖拿得低了些,看不清神情。

哈利毫不猶豫地舀了滿滿一大杯魔藥,剛舉到嘴邊,忽然頓住了。他意識到了問題:絕望藥劑是整個巖洞陷阱的核心,必然是一種讓人聽都沒聽說過、並且毫無防備的罕見魔藥,哈利敢發誓伏地魔當初算計時一定將鄧布利多也考慮在內,但現在鄧布利多開口要解藥,斯內普就直接熬了一大鍋?

“或許你會覺得,現在的生活過於平淡。”鄧布利多總是一眼就能看穿他在想什麽,“但我們能有今天,哈利,這都是建立在過去許多個千鈞一發的時刻之上的,當年的驚心動魄、死傷累累,才換來了今日的有條不紊、嚴陣以待。你要知道,阿波羅尼婭作為食死徒的資歷並不算深,在她大殺四方之前,我們真的失去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戰友。”

他伸手拂落哈利手中的高腳杯,任由翠綠液體重新流回石盆內。

“只要你們能明白此行的意義,倒也不用非要喝下去,畢竟是毒藥,毫無意義的苦痛是完全沒必要的。”鄧布利多平靜地說,“不過我怕勸不動你,才讓西弗勒斯準備了解藥,誰知道竟然啟發了你。”

“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嗎?”哈利艱難地問,“我是說,關於他們的……我知道斯內普和預言的事,這個我是知道的,別的還有嗎?”

鄧布利多馬上想起了那瓶詭異的終止妊娠劑,繼而想起了冬夜的海德公園紀念碑下凍得幾乎死過去的小嬰兒。但他馬上就搖了搖頭,既然哈利沒有選擇去看那些記憶……

“不,哈利,沒有了。”他微微一笑。

哈利最終也沒有品嘗到絕望的滋味,在返程的小船上,鄧布利多見他仍然默默地望向小島,便將那只鐫刻著布萊克紋章的酒杯扔進了湖水裏。

冰面乍沸。

無數雙手,宛如蒼白的叢林,紛紛探出水面,繼而是整個身體。伴隨著嘈雜的破水聲,陰屍像是一群目盲的掠食者,拼命嗅聞著生者的氣息,他們攀住小船的動作非常用力,船頭系著的鎖鏈都“喀啷”、“喀啷”響個不停。

先一步上岸的赫敏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,羅恩更是徒勞地試圖用魔法保護自己。哈利看到一道紅光,希望不是繳械咒,但他更想象不到陰屍要怎麽昏迷。

“西弗勒斯是怎麽教你們防禦陰屍的?”鄧布利多還算氣定神閑,任憑小船四周都拖著層層疊疊的陰屍。

“跑。”哈利幹巴巴地說,不得不向鄧布利多靠去,有陰屍要摸到他的腳後跟了,“陰屍介於生與死之間,因此束縛咒和石化咒都不起效,飛來咒和漂浮咒同理。”

“顯然我們跑不了。”鄧布利多揮舞起魔杖,“厲火是一種很實用的魔咒,就像橫掃麻瓜世界的毒品往往都是很好的醫用麻醉劑。”

金紅色的火焰鳳凰乘風破浪,劈開黑暗與陰濕,沖出一條光明的坦途。

他們差不多花了和來時一樣多的時間離開巖洞,潮水已經完全漲起來了。哈利仍舊耿耿於懷,為鄧布利多不允許他用自己的血,一直到他們攀上懸崖,鄧布利多才終於松口。

“巫師的血液是十分重要的媒介,以靈魂締結的契約因其需要以血立誓而被稱為‘血盟’,湯姆憑借你的鮮血覆活,因此他突破了莉莉留下的保護,可以肆無忌憚地觸碰你,就是這個道理。”鄧布利多點了點腳下,“阿波羅尼婭向石盆裏滴入了她被黑魔標記浸染過的血液,以此來偽造魂器仍在的假象。”

“所以這和哈利不能流血有什麽關系?”羅恩似懂非懂地問。

“湯姆身孚和哈利同源的保護魔法,我怕他萬一故地重游,會有所感應。”鄧布利多輕松地說,“那瓶解藥呢,哈利?”

“我留在那裏了。”哈利坦然說,“就藏在石盆周圍。我想裏德爾總不會親自喝藥,如果哪天他想檢查檢查他的寶貝,一定會禍害一個無辜的人。”

“未必無辜吧?”羅恩不太讚成,“無辜的人會乖乖聽話跟他來這種鬼地方?除非用奪魂咒。”

“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奪魂咒。”

“哎呀!”鄧布利多拍拍腦袋,“那瓶解藥可造價不菲,許多材料都只能通過黑市,再加上我剛剛輕率地扔了布萊克家的財產……”

哈利懷疑地看著他。“我來賠,教授。”他說,“我想那個酒杯,雷古勒斯一定也不想再見到它了。”

“噢,那沒事了。”鄧布利多如釋重負地放下手來,“阿波羅尼婭手裏恰好有一條從西班牙流入的走私渠道,不花錢。”

羅恩哈哈大笑起來,哈利後知後覺地發現鄧布利多是在活躍氣氛逗他們開心,也是又好氣又好笑。他的目光劃過赫敏,發現她仍是低垂著眉眼,已經沈思不語好一陣兒了。

有什麽事被他忽視、赫敏卻發現了嗎?

哈利來不及思考,就被鄧布利多不由分說地帶住、幻影移形走了。他們回到霍格莫德,用出發前送去豬頭酒吧的飛天掃帚回到學校。

羅恩差一點兒開口詢問他們的落腳點,但是已經無需再問了——天文塔上黑魔標記高懸,像一輪幽綠的巨大月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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